深秋的风裹着枯叶掠过老街,我缩在围巾里匆匆赶路。街角那棵老槐树下,突然传来沙哑的吆喝:"赊刀——赊刀——"
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坐在青石板上,面前摆着一口漆黑的木箱。他戴着宽边斗笠,帽檐压得极低,只露出泛着青白的下巴,手指瘦骨嶙峋,指甲缝里嵌着黑色的污垢。木箱里整齐码放着十余把菜刀,刀身泛着诡异的青芒,刀柄缠着褪色的红绳。
"小哥,要赊把刀吗?"老者突然开口,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,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我本能地想拒绝,却发现他掀开的木箱底部,赫然用血写着我的名字。
"这刀赊给有缘人。"老者枯瘦的手指抚过刀柄,"当鸡生角,马长鳞,米价贵过黄金时,我自会来收账。"不等我反应,他已将一把菜刀塞进我手里。刀身冰冷刺骨,红绳突然收紧,在我掌心勒出一道血痕。
当晚,怪事就发生了。半夜我被一阵磨刀声惊醒,循声望去,那把赊来的菜刀竟悬浮在空中,刀刃与磨刀石摩擦,溅起幽蓝的火花。更诡异的是,电视突然自动打开,所有频道都在循环播放同一条新闻:城郊养鸡场出现基因突变的怪鸡,头顶长出尖锐的肉角。
第二天,我想扔掉菜刀,却发现它无论藏在哪里,都会自动回到我的枕边。与此同时,关于赊刀人的传闻在城里炸开了锅。有人说在菜市场看到赊刀人,预言猪肉价格将跌成白菜价;有人在学校门口遇见他,说校服会变成血红色。
最可怕的是,所有赊过刀的人都开始出现幻觉。有人说看见马路上的汽车长出鳞片,有人说超市里的大米闪烁着金光。而每一个预言,都在几天后成真。
随着预言陆续应验,赊刀人出现得愈发频繁。他的身影开始出现在火灾现场、车祸路口,每次出现都会留下新的谶语。而那些收到谶语的人,无一例外都遭遇了不测。
我开始疯狂查阅古籍,终于在一本清代县志中找到记载:赊刀人又称"卜刀客",是上古巫祝的后裔,他们带着刻有谶语的刀游走人间,每句预言都是对世人的警示。当所有预言应验,便是大灾降临之时。
就在我准备逃离这座城市时,赊刀人再次出现。这次他没有戴斗笠,露出一张布满裂痕的脸,皮肤下隐隐透出青色血管。"最后一个预言了。"他将一把刻满符咒的长刀递给我,"当月亮变成血色,便是收刀之日。"
当晚,血色月光笼罩全城。我握着刀站在天台,看着街道上的人们陷入疯狂。他们的眼睛变成诡异的金色,互相撕扯着,嘴里念叨着赊刀人的预言。远处传来阵阵磨刀声,无数赊刀人从各个角落现身,他们手中的刀泛着妖异的光芒,刀柄上的红绳化作血色锁链,缠住每个被预言选中的人。
我终于明白,赊刀人不是预言者,而是审判者。他们用预言警示世人,当人性的贪婪与罪恶达到顶点,便会降下天罚。而我,作为最后一个赊刀人选中的人,将见证这座城市的毁灭。
随着血色月亮升至中天,赊刀人们同时举起了刀。刹那间,无数道青光划破夜空,整座城市在惨叫声中化为废墟。而我,握着那把刻满符咒的长刀,成为了这场末日审判的唯一见证者。
从那以后,每当夜幕降临,总有人说在荒废的城市里看见赊刀人的身影。他们依旧背着漆黑的木箱,在断壁残垣间游走,寻找着下一个需要警示的人间。而那些听过谶语的人都知道,赊刀人的预言一旦出口,便注定会应验,无人能逃,无处可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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